BANI时代的企业生存之道

BANI时代的企业生存之道

尊敬的各位领导/教授

可爱的EMBA新同学

亲爱的校友和高年级同学

大家好！

热烈欢迎22级新生加入中国科大EMBA大家庭，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热烈而又祥和，从今天起你们正式成为科大人，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祝贺！

当今时代是一个不平静的时代，新冠疫情已经撕裂全球近三年时间，俄乌战争已经持续大半年了，美国对中国崛起的持续打压已持续多年，全球气候变暖在今年显得格外焦灼，-------。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一方面，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层出不穷，数字经济一路高歌猛进，正在颠覆既有生产方式，强力推进社会经济生活全面转型；另一方面，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的“逆全球化”行径，给全球带来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明显增加，世界经济陷入低迷期的寒气正在袭来。国际经济政治格局正在深刻调整，世界进入多方位的动荡变革期。二十大报告指出“我国发展进入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并存、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的时期，各种“黑天鹅”、“灰犀牛”事件随时可能发生。”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由美国军方提出的VUCA时代，还在被学术界、商业界频繁应用或引用，新的提法BANI时代已经开始被全球广泛认可，正在爆炸式被广泛传播。所谓VUCA时代，就是指这个时代具有易变性（volatility）、不确定性（uncertainty）、复杂性（complexity）、模糊性（ambiguity）。20多年来，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科技、社会、文化等领域的重大决策都要充分考虑时代的VUCA特征，否则，就难以形成正确的决策。商业界更是基于时代的VUCA特征制定商业规划或企业战略决策方案，大凡能够顺应时代特征的决策就能够获得成功的喜悦，而不能够把握时代脉搏的企业，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衰退，有的只能在后知后觉中悔恨不已。正所谓打败自己的不是竞争对手，而是这个时代。企业不能够顺应时代实现“转型”，也就只能够等着“转世”了。

美国未来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 Future，简称IFTF)学者Jamais Cascio于2016年创建了新时代的特征性概念，称为BANI时代，他用了四个英文单词来概括当今时代的特征，即Brittleness（脆弱性）、Anxiety（焦虑感）、nonlinearity（非线性）、Incomprehensible（难以理解）。这个研究所是一个集技术革新、社会实践于一身的非营利性独立研究组织，也是一个重要的智库，建立于1968 年，是兰德（RAND）公司的分支机构，旨在帮助企业对长远的未来进行规划。BANI时代的概括来刻画了当今时代特征，无疑是吻合和贴切的，是我们认识近些年所见所知若干事件和人类面临危机的后知后觉的深刻感悟。

企业是在商海中遨游的一艘船，无论是大船抗风浪，还是小船好调头，都需要超前了解商海的风浪趋势，否则，很容易在商海中沉没。那么，如何能够在不确定性中寻找确定性，如何在不稳定的环境中寻求稳定发展，急需要企业家们把握好时代脉搏，深入思考，掌好舵。面对“一团麻”的时代，增强企业韧性抗拒脆弱性，守住正念抵御焦虑感，做好情景模拟对决非线性，强化洞察力克服理解混乱，应该是可行的对策。 

一、增强企业“韧性”抗拒脆弱性

所谓脆弱性，是指既有的组织或生产模式、商业模式、盈利模式的脆弱性，既有的系统看似是坚固的系统，其实是一种虚假的堡垒，很容易崩溃。近些年来，我们深刻感知到的企业经营现实，让我们毫不遮掩地承认自己企业的脆弱性。对国际形势预估不足，导致关键进口零部件供应中断，企业停产；国内不可抗力的政策突变，导致运营困难；去杠杆导致企业流动资金短缺，难以为继；还没有来得及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线下生意已经快速下降，市场丢失；国际形势变化，国内政策变动，经济周期扰动，新技术新产品冲击，社会文化变革，等等这些，使得企业措手不及，茫然不知所措。谁能继续生存，谁会就地卧倒，已经泾渭分明。企业的脆弱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狄更斯在《双城记》开篇说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信任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这段话正是说明了时代的脆弱性。我们都熟悉这段话，很多人都能倒背如流，可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其写作的背景呢？《双城记》是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所著的一部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所写成的长篇历史小说，首次出版于1859年。刚刚经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18世纪60年代-19世纪40年代），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过渡，一切传统社会经济形态都深刻地发生了变化，一切既有的观念都被彻底摧毁，数千年积累下的农业文明都显得那么脆弱。也可以说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前夜，新的变化正在发生。而当今，我们也正处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黎明之前，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狄更斯的描述，似乎就是在写当下。企业的脆弱性（Brittleness），何尝不是时代易变性（volatility）所致。

企业应对脆弱性的唯一途径，就是要增强企业柔性或韧性（Flexible enterprise）。需要有战略柔性、组织柔性、管理柔性、制造柔性等等，而这些柔性的实现都需要现代电子信息技术或者网络技术支撑，需要大数据精准预测和研判。企业柔性需要企业拥有动态能力（Dynamic Capability Theory, DCT/Dynamic Capabilities Perspective ,DCP），该理论的形成是基于资源基础观（Resource-based view）,后来演化为核心能力理论（The Core Competence of the Corporation），再后来，才是DCT。你的企业是否有核心能力，你的企业有动态能力吗？这些理论的内容，后面在你们的课堂上都会有教授给你们讲解。

二、守住企业“正念”抵御焦虑感

早在十年前，我就在课堂上讲到有很多人有几种心理疾病，焦虑、浮躁、纠结、恐惧。人们因为时代的快速变化而感到焦虑，为了抓住所谓的机遇而变得浮躁，常常在“马云”和“星云”之间很纠结，面对诸多的不确定性而感到恐惧。所谓的焦虑感，就是因为我们亲身经历了诸多的变化，又不能够很好地适应这种变化。也许就是因为不确定性（uncertainty），导致产生焦虑感（Anxiety）。

就个人而言，面对变化，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焦虑感与日俱增，各种乌七八糟的信息，通过自媒体一股脑地涌向你的时候，不知真假，不知对错，价值观的撕裂，朋友圈吵闹和观点对决，使你无所适从的时候，内心就非常焦虑。

就全球来看，网络化技术突飞猛进，黑科技层出不穷，全球化向逆全球化转化，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贸易战、科技战带来的不确定性，让你感到无比焦虑。

从国内看，反腐力度持续加大，你经营企业是否有官商勾结行为，你感到焦虑；三去一补一降，会不会限制你的产能，你感到焦虑；环保攻坚战，会不会使你停工停产或缴纳环保罚款，你也感到焦虑；金融系统风险控制，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现金流，你还感到焦虑；提出共同富裕，你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财富，害怕被再次分配掉，你仍然感到焦虑；看到别的企业都在做数字化转型，回看自己企业却还停留在传统OEM模式，你还是焦虑；听说“未来已来”，看看自己的企业还是哪个企业，不知是否能够活下去，你还在焦虑--------，诸多的焦虑，使得不少企业家患有轻度抑郁症，这究竟怎么了？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你更加焦虑。

那么如何克服这些焦虑呢？就是要守住正念。正念（Mindfulness）一词来自于佛教，正念是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来觉察，即有意识地觉察(On Purpose)、活在当下(In the Present Moment)及不做判断(Nonjudgmentally)”。有意识地觉察，就是自省；不做判断，就是顺其自然；活在当下，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企业无论是做产品还是做服务，做好质量是根本，这就是正念；企业发展要顺应时代变化，尽己所能地逐步推进企业经营管理变革；企业要实现数字化转型，确有所需，顺应推进。抓住做事的正念根本，顺应市场变化，调整企业的适应能力，这就是正道。千万不要被各种所谓的“机遇啊，挑战啊！红利啊，风口啊！”，什么“未来已来”啊，什么“瞪羚”“独角兽”“哪吒”“高成长”“隐形冠军”之类的词忽悠啦！有正念，走正道，才能够挣到。

三、做好“情境”模拟对决非线性

所谓非线性，就是事件的发生不遵循相关关系，不遵循因果关系，突如其来的变化，扰乱了正常的秩序，表面上看不出因果关系或者相关性。当然线性关系，也不代表因果关系。图灵奖获得者珀尔还专门写了一本科普著作《为什么》来解读因果关系科学。佛家说，凡事必有因，有因必有果。其实，非线性不是没有因果关系或相关关系，而是看不清楚内在的因果关系或线性关联。表面上看是非线性，好像是无因之果，实质上是因的潜藏性或者是模糊性，并没有被我们所认知清楚。Jamais Cascio说，打猎或吃动物的小行为与正在改变世界的疫情大流行的诱因之间有什么关系？在事物发生的尺度和我们感知的尺度之间有巨大的差异。也可以说，这种复杂性（complexity）必然呈现出非线性（nonlinearity）。

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也许会突然中断；既有的能源供应，很可能突然终止或者价格飞速飙升；既有的资金链，也许会突然断裂；既有的市场，也许会突然消失；既有的管理办法，或许会突然失效；既有的计划安排，突然要求取消-------，等等这些，使得我们还没有弄清楚，究竟为什么，就被这些非线性弄惨了企业经营。在慢节奏时代（农业文明时代），地球是平的（线性的），我们会沉着地走在康庄大道上；在快节奏时代（工业经济时代），地球是陡的（还是线性的），我们只需要奋力爬坡，就能够超越别人，获得领先优势；在“颠节奏”时代（大变革时代），地球是凹凸不平的（非线性的），非线性逼迫我们企业需要有柔性、有韧性，既要能够登得上浪峰之巅，也要能够忍受得了低谷的沉寂。这样，才能够不被摔得粉身碎骨。

如何应对非线性呢？除了前面我们说的企业柔性或韧性，那就是要企业家们做好各种情境（context）模拟，要有底线思维，做好预案。华为有B方案，以应对非线性。但仅仅有一个B方案，仍然是不够的。企业需要从战略层面思考，在各种凹凸不平的情境下，拿出应对的预案，并不断地做好情景模拟，以寻找有效的应对之策。人类是最高智慧的动物，有几千年的生存智慧，有数百年的科学技术发展，有超常的预测能力，只要我们能够有意识地察觉到变化，也许只需要我们能够有意识地设置好情境条件，做好情境模拟，拿出B、C、D----方案，就能够增强企业的应对能力或者动态能力，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始终能稳健前行，获得可持续发展。

四、强化“洞察力”克服理解混乱

对现实认识的模糊性（ambiguity），是不可理解（Incomprehensible）的根源。各种条件和因果关系的混杂，使我们难以理解其中的本质，找不到其中的规律或未来的趋势，所面对的是“不确定中的不确定”。似乎我们获得的信息很多，可在纷繁复杂的信息堆里，却找不到内在的因果，似乎有关联，又似乎没有关联，原因太多，多到找不到内在的线索，思维逻辑图经常被杂乱无章的信息堵塞，或者被一些信息扰动的混乱不堪，无法找到其真正的答案，无法找到其内在因果链接，过量信息的后果及其通常反理性的本质，让我们习惯思维模式受到了无情的打击。左看，似乎有BUG；右看似乎也有BUG。模糊性就是由于事物类属不清、原因不明和多元纠缠而引起的判断上的不确定性。模糊性反映了事物性态和类属方面的亦此亦彼性，对事件本身的认知不确定。

正是因为现实的模糊性，难以看清楚其内在实质或内在因果，从而导致了不可理解。大量的事件和决策，似乎都是没有逻辑或毫无意义，但还是发生了。至于是怎么发生的？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我们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甚至人们会觉得太荒谬。按照常识和基本的理性逻辑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却恰恰发生了。你还无法与他argue。即便是找到了答案，却发现答案毫无意义。越来越多的信息，甚至是刻意制造了很多信息，试图帮助理解，但是却不能够保证更好地理解。即便是大数据，可能也并能很好地挖掘出可供理解的答案，“信息过载”的最终状态就是不可理解，什么是噪声，什么是信号，我们难以区分，大数据压到了我们理解世界的能力。难以理解我们周围商业活动的组态（configuration）模式，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其内在的商业逻辑，怎么也难看透彻其内在的因果，而这样的事情，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发生了。我们只能感叹地说一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正是因为不可理解，所以才更需要我们的直觉和洞见力（Intuition and insight）。惠普公司CEO安东尼奥·奈里认为，信息时代的重点是产生海量的数据，这些数据却无法聚集起来，我们需要发展洞见力，去指导未来的行动。然而，洞见力不是凭空产生的，他需要深厚的理论作为指导，需要丰富的经验积累，你们百战归来再读书，可以说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但是，因为你们大多数都是理工文哲类专业毕业后，就开始工作，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商学教育，在面对当今商业活动变化莫测的环境下，有时候总是觉得力不从心。过去凭借奋发努力和江湖上的瞟学，就能够应对企业经营管理的问题，现在看来不行了，需要通过系统化的商学训练，以增强商学理论的修养，结合自己的商业实践，以提升商业洞见力。马克思说过：理论一旦掌握了人民群众，其威力是无穷的。你们已经是商界的精英，我想说的是：你们一旦掌握了商学理论，你们的威力也是无穷的。

最后，希望你们到学校来，要带着问题来学习，带着问题来寻找老师教给你们的理论去思考问题，拿起商学理论和管理工具去解决你们实践中出现的问题，再也不要像过去一样：拍脑袋决策、拍胸部干事，拍大腿后悔，拍屁股跑路。学会拿起理论的武器，来战胜VUCA时代或BANI时代的不确定性。战胜不确定性，才是企业家才能的本质体现。风险可分为两类：有概率的风险，可以交给保险公司；没概率的风险即不确定性，只能够凭借你们的企业家才能。

最后，祝大家在校期间学快乐，学习充实繁忙，学到真知，学能为用，学有所成，更重要的是学好用好事业发展更好！

22级开学典礼主题报告来自：

中国科大管理学院EMBA中心主任刘志迎教授  

张钰根据讲话整理